——对“5·12”地震三个震害严重的县镇房屋倒塌毁损情况的调研与思考

“5·12”地震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据中国地震局地质研究所所长、国家汶川地震专家委员会南北带地震构造研究组组长张培震介绍，这次地震震级8.0级，震源深度14公里，地震主要能量释放在一分多钟内完成。随后发生余震2.6万余次，其中最大余震震级达6.4级，这些余震主要分布在从映秀镇到青川县的龙门山断裂带中北段，形成长达300公里的余震带。其特点是能量积累慢、复发周期长、影响范围大、破坏强度高、次生灾害严重。地震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以弹性波的形式传遍中国大陆乃至整个地球。地震还引发数以万计的山崩、滑坡、塌方和泥石流等严重地质灾害，毁坏了交通、通信等生命线系统。与之相对应的地表均是震灾最严重的区域。据民政部门统计，截至5月底，四川、陕西、甘肃等10个省（市）共倒塌房屋696万余间，损坏2336万余间。其中，四川省倒塌房屋558万余间，损坏2001万余间。

2008年6月8日，国务院《汶川地震灾后恢复重建条例》（以下简称《条例》）正式颁布实施。《条例》就组织开展地震灾害调查评估工作做出规定，内容包括房屋、基础设施、公共服务设施等建（构）筑物的受损程度和数量等。目前，有关部门已经完成灾情严重地区城乡住房受损情况报告，并作为编制恢复重建规划的依据。但实事求是地说，这份报告还不能涵盖房屋震害研究的全部内容，因为不同的部门侧重不同，至少对房屋破坏原因、破坏状态等重要问题并未给出深入分析，因此还不能等同或替代房屋震害研究报告。有鉴于此，我们认为，应当在此报告的基础上，组织对灾区房屋震害情况进行研究，最终形成权威性、综合性的分析报告。面对人类历史上一次罕见的大地震，给国家和灾区群众造成如此巨大的灾难，做全面、科学、系统的房屋震害研究必不可少，这也是历史的要求。其实，在汶川地震应急抢险阶段，住房城乡建设部就派出大量专家，指导协助四川省建设厅完成了重灾区城镇住宅、教育、医疗等建筑安全性应急评估约5.8亿平方米，占震前建筑总面积的95.6%。另外，住房城乡建设部等选派的专家组也在灾区现场搜集了大量资料。基于上述工作，并适当参考有关部门的报告，可再选择若干个灾情严重或地震灾害典型的市（县、镇）对各类建（构）筑物，包括城镇水电气路等生命线工程进行震害研究，点面结合，如汉旺镇（编者注：原东方汽轮机厂所在地）、北川县城、映秀镇等。经过深入细致的工作，编写出房屋震害研究报告还是具备了一定的基础，条件也比较充分。

基于上述对房屋震害研究工作的认识，6月下旬，我们在四川省建设厅总工程师田文、省质量监督总站副站长向学、省建筑科学研究院副院长高永昭、德阳市建设局副局长邓宁和绵阳市建设局总工程师张迅等同志的陪同下，专门对遭受地震破坏最严重的绵竹市汉旺镇、北川县城和汶川县映秀镇的房屋毁损情况进行了实地调查和现场踏勘。在映秀镇调研期间，正在指挥过渡安置房建设的广州市建委副主任向恩明同志介绍了有关情况。7月初，我们又赴甘肃省陇南灾区调研，甘肃省建设厅总工程师梁文钊同志介绍了有关情况。通过对房屋倒塌毁损情况的研究分析，我们体会到，“凡事苦心剖析，大条理、小条理，始条理、终条理。理其绪而分之，又比其类而合之”。房屋震害研究，应突出把握好全面和辩证的分析，主要内容包括：

一、要做各种破坏原因分析

张培震同志分析，北川县城遭到毁灭性破坏的主要原因包括：一是该地区发震断裂从整个县城通过；二是县城附近的地震破裂位移大；三是县城坐落在河滩松散堆积物上，场地效应和地基失效使破坏加剧；四是大量山体滑坡和岩石崩塌使灾害更为严重。张培震的分析按地基基础和土力学的专业术语可描述为：造成破坏的原因有强震作用力；震中心区过大地表开裂或隆起；江河滩涂附近强震引起强烈的砂土液化；强震引起山体滑坡造成建（构）筑物被埋或被冲切破坏。以上四种原因不仅仅是北川县城房屋倒塌毁损的原因，也是整个地震灾区房屋倒塌毁损的主要原因。

1.强震作用力。强震作用力直接导致房屋倒塌毁损是普遍存在的，不仅在平原坝区，而且在山区。汶川地震中，汉旺镇是最典型的单纯受地震作用力破坏的地区，其房屋未遭受山体滑坡、崩塌、泥石流的影响，建（构）筑物地基也未产生液化、震陷，镇内（不包括镇周边山区）房屋受地震力破坏规律很明显，即呈现出整体倒塌、部分整体倒塌或局部倒塌加严重破坏、未整体倒塌但严重破坏或局部倒塌加严重破坏、未整体倒塌但有破坏甚至严重破坏4种破坏状态。

2.山体滑坡。中央领导同志在视察北川灾情时曾讲到，震中在汶川，重灾在北川。北川县城为何破坏严重？据张迅同志介绍，除强震作用力外，大面积山体滑坡的次生灾害给房屋带来了毁灭性破坏：山体滑坡造成北川县城老城区近1/3几乎被埋没，新城区将近1/4被埋没、破坏。事实上，对于发生在山区的地震而言，山体滑坡始终是加重灾情的最主要原因，不论是城镇房屋还是农村房屋，不论是什么年代建造的房屋，也不论是按什么设防标准设计施工的房屋，还不论是房屋、道路、桥梁或市政基础设施等都会遭受严重破坏，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山体滑坡次生灾害破坏规律在山区县镇非常典型和普遍。又据甘肃省某重灾县的人员伤亡统计数据，全县共有15人在汶川地震中遇难，其中12人是由于山体滑坡、泥石流等次生灾害造成的。目前，汶川地震的失踪人员中，被山体滑坡掩埋占相当比例。

3.地基液化。部分地区由于坐落在河滩松散堆积物上，地震发生后，容易引发强烈砂土液化，导致房屋震陷破坏。这类破坏中比较典型的是映秀镇，因其建在岷江河滩松散堆积物上，场地效应和地基失效使破坏加剧，一些建筑出现地表开裂、地基液化、震陷的破坏。尽管与前两种破坏原因相比，地基液化具有特殊性，但在建（构）筑物设计阶段是否考虑砂土液化对房屋抗震安全的影响，在几度抗震设防烈度区域考虑等问题，都需要在房屋震害研究中加以归纳分析。

4.过大地表开裂或隆起。过大地表开裂或隆起导致的房屋破坏大都发生在地震中心区域或临近断裂带区域，是震害原因中较为极端的现象，与地基液化类似，具有局部特殊性。这种破坏原因在地震中心区域都有所发生，如北川县城、映秀镇等。

二、要做各种破坏状态分析

由于地震作用力直接造成的房屋破坏，其状态与房屋的建造年代、质量及抗震设防标准等因素有关，具有一定的规律性。作为最典型的单纯受地震作用力破坏的地区，汉旺镇实际地震烈度接近10度，远远超出震前6度的设防标准，据邓宁同志介绍，镇内房屋破坏状态可大致分为：

1.整体倒塌。上世纪80年代以前修建的房屋，包括上世纪50年代修建的砖木结构及未经正规设计建造的民房几乎全部倒塌；按1974版《规范》设计，因抗震设防标准较低，构造措施较差或无构造措施的房屋，80%以上整体倒塌。

2.部分整体倒塌或局部倒塌加严重破坏。1980 1990年间修建的房屋或未经正规设计建造的房屋，或虽按1978版《规范》进行设计，因抗震设防标准仍然较低，构造措施仍然较差，约有40% 50%整体倒塌，其余为局部倒塌加严重破坏。

3.未整体倒塌但严重破坏或局部倒塌加严重破坏。1990 2000年间修建的房屋按1989版《规范》进行设计，因抗震设防标准有一定提高并采取抗震构造措施，该时期修建的房屋一般未出现整体倒塌但严重破坏，或局部倒塌加严重破坏。局部倒塌的原因有待分析。另外，汉旺镇几栋虽为上世纪70年代修建，但按1989版《规范》进行抗震加固的房屋亦属于此类，没有整体倒塌但严重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