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国城市的规模达到450万人、人口密度达到约8000人/平方公里时,城市规模和人口密度对于城市可持续发展的正面影响不再显现,“城市中国计划”称之为中国城市可持续发展的拐点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而与此相较,上述拐点并没有出现在国际案例的发展路径上。国际领先城市在利用高人口密第带来的经济优势的同时,仍能维持民生保障、社会稳定及高效的资源分配利用。
对比日本的东京和中国最发达城市上海2011年数据,东京人口稠密度为14440人/平方公里,与上海的14827人/平方公里相差无几,但东京人均GDP为72000美元,上海为13000美元,东京是上海的5.4倍;每平方公里GDP产出,东京为10.42亿美元,上海只有1.88亿美元,东京是上海的5.5倍。如果考虑到当前上海的住房价格已经超过东京,上海在经济发展、人民宜居、环境治理、交通管理水平、社会保障等方面,与东京等国际大都市之间,无疑存在着无法填补的巨大鸿沟。
原因何在?而在中国的新一轮城镇化规划中,中国的决策者和执行者能否避免再蹈不可持续发展的覆辙?
对照当前国际城市规划和开发中普遍倡导的“精明增长”Smart Develpment的原则和标准,如绿色节能、艺术性城市设计、高质量住房、大量的开敞绿地、倡导使用公共交通和非机动交通、种族和阶层的多样性、良好的社区环境、尊重历史、强调公共参与等,当前中国城市发展的几个致命弊病及其成因是亟需解决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城市规划和建设中普遍存在的“摊大饼”顽疾。所谓的“摊大饼”就是以现有市区为中心,向城市郊区圈层无限扩散的城市发展,例如北京市已经扩张到七环。一般而言,当城市规模不庞大时,集中的城市发展有利于节省建设成本;但是当城市规模很大时继续无边缘的发展,也必然带来交通、环境、住房、社会治安上的诸多问题。“摊大饼”式的城市布局,对于中国城市规模和人口密度拐点,具有很强的解释力。
这种普遍的“摊大饼”格局的出现,与当前中国城市政府普遍依赖土地财政和土地市场经营密切相关。2013年中国地方财政收入6.8万亿元,地方财政之外的土地出让金高达4.1万亿,相当于地方财政收入的60%。巨大的利益机制使得地方政府在土地利用上锱铢必较,几乎不愿意拿出土地用于公共绿地、开敞空地。城市沿中心区密密麻麻、严丝合缝地向外摊开,导致城市功能混乱、人口无序、交通和环境拥堵。
包括二、三线城市在内的几乎所有中国城市都出现了较为严重的“大城市脖,与这种城市经营理念支配下的“摊大饼”城市格局直接相关,并且这种格局在相当长时期无法改变。
第二个问题就是城乡分割严重、“城市如欧洲,农村如非洲”的发展格局。在中国的法律中,只有城市中的土地和建筑物可以确权和进入市场交易,农村土地和建筑物只拥有自然形态的使用价值,不能得到等同于城市的产权属性。这导致了只有通过政府征地、土地国有化即土地所有权发生转换之后,土地才能通过出让和转让使用权的方式实现“私有化”和市朝,而保留了名义所有权的集体用地,则更接近自然经济和受禁止的非市朝状态。
城市政府注重在城市规划区划范围内的基础设施建设招商引资,并通过加大基础设施投资实现“生地变熟地”的圈地运动,以利于下期环绕城区的新区开发。农村土地和建筑物的未来命运,靠近城市边缘的,有望通过征地和拆迁获得一定的经济补偿;自主开发住房并用于销售的,属于现行法律禁止的“小产权房”,其前景普遍不看好;远离城市的农村,由于基础设施投入严重不足,加之大量青壮劳动力留在城市,经济发展严重落后于城市,呈越来越严重的边缘化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