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5日凌晨4点,我们另一路记者来到杭州“顾家工艺”沙发厂职工宿舍楼。只有一个房间亮起了灯。杜兴夫妇整整一年没有见到孩子,他们其实一夜都没怎么合眼。
绿皮车跟往年一样挤得密不透风,站着的人想蹲都蹲不下,上一趟厕所一来一去要费好大的劲。
杜兴和魏海雁两个人除了吃方便面,其他时间就是对着手机里的彩信照片研究儿子现在长什么样。
“是我老婆兄弟拍了以后发给我,收到相片时我还想这是谁呢,后来打电话回家,才知道是儿子的照片,特别想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杜兴告诉我们。
下了火车,换乘汽车,杜兴的父亲早早等候在大渡口镇,他已经租好了农用三轮车,这30里地颇为颠簸。杜兴的老父亲说:“有钱没钱都要回家过个年,可是他们在家里也待不了多少日子。”
“母亲在家里,父亲在坟里,而我在城里”
我们随同陈益均在成都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陈益均的女儿女婿叫来一辆小四轮,我们坐着“突突突”的小四轮车在起伏的小山坡间转了一道又一道弯,在连绵无尽的川中丘陵地带开到无路可走时,一阵犬吠,眼前高高的山坡顶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一边撵狗一边从屋里飞奔出来。老太太如果不是一直从窗户瞭望着路上的动静,就是一直竖着耳朵在听每一辆过路汽车的声音。
陈益均提着行李箱,一下车就飞快地从最近的石子路爬坡上去。
陈益均告诉我们,父亲前几年去世以后,母亲平时就守着父亲一手盖起来的砖房和三亩多菜地一个人过。川中山区人烟本来就不算稠密,这些年青壮劳力都到大城市打工,人就越发显得少了。周围最近的一户人家,在对面山坡的顶上,走过去也要20分钟。这是现在陈益均最担心的。
“爸爸在的时候还好,现在爸爸走了,妈妈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陈益均对我们说,“家里养了两条狗、一只猫,想说话了,妈妈就和狗说说,和猫说说。”
陈益均把新买的羽绒衣给老母亲穿上,把捎带的荔枝干也交给母亲,转身就去后山给父亲上坟。